付先锋的秘书海枫是付先锋从京城带来的秘书,绝对是付先锋的亲信。不料曾卓打了电话过去,海枫却说付省长的手机在他的手中,付省长出门的时候,一般不带手机。
而且付省长去了哪里吃饭,他也不知道!
麻烦了……
陶河江和曾卓对视一眼,二人知道,不管是不是林华建的精心安排,陈工方案件的爆发,肯定会为湘省的局势,带来强有力的冲击。
……夏想和付先锋会面的地方是一处不大的庄园,名叫谢园。
庄园热近年来从北到南一直兴盛,每个城市都会兴建几所庄园,估计也是都厌倦了灯红酒绿的高楼大厦,更喜欢田园风味,更喜欢庄园特色。
谢园位于湘江市南,有点偏远,距离市中心有点距离,因此夏想赶到的时候,差不多晚上8点多了。大老远非要从省委来到此处,夏想也可以理解,因为他和付先锋同车,一路上倒是说了不少话。
话是说了不少,不过并没有涉及到太多深层次的东西。
付先锋对他有所想法,有所期待,夏想自然心知肚明,但付先锋对他也不是百分之百的信任,恐怕连百分之五十也做不到。以前在京城时,他和付先锋之间可以嬉笑怒骂,可以无所顾忌地说话,但来到湘省,两人身份一定,似乎笼罩在身上的权力光环就立刻将两人拉开了距离。
夏想和付先锋之间的谈话,就多了含蓄和试探,而少了直接和明了。
再加上上一次常委会事件,夏想支持的是郑盛的提名,付先锋对他有所隔阂和怀疑,也在所难免。不过夏想并没有解释此事,他有他的立场,没必要非要求得付先锋的理解。
付先锋是家族势力不假,但付先锋还是私心过重,夏想肯定要和他有限合作的同时,并且保持一定的距离。
到了谢园,两人都是轻车简从,堂堂的省长和省纪委书记,湘省极为重要的两位重量级人物,悄无声息地入园,在一位身穿紧身旗袍的美貌女孩的带领下,走过一条长长的石板路,来到了一处静室。
静室布置得倒也简单,石桌石椅石床,甚至地面和墙壁也是石头所制,其实不然,是仿石的建筑,但真实感极强,就犹如走进了古代一样。
付先锋坐下之后才说:“是我京城的一个朋友的地方,很安全,很适合聊天。”
一路上付先锋也说了一些湘省的下一步局势和走向,和夏想所猜测差不多的是,团系和家族势力差不多达成了共识,下一步将继续布局,竭力排挤平民势力和另一支反对力量,也就是说,基本中央四派的势力将会形成两派的对峙。
其实以现在团系发展的势头和家族原本根深蒂固的势力,双方联合的话,可以逐渐将平民一系排挤出局。想必为了长远计,总书记也会和家族势力达成一致,在其后几十年的国内政局,将会是家族势力和团系轮流执掌,平民一系也好,另一股现在已经几不成气候的反对力量也好,要么联合,要么被各个击破。
当然,平民一系和反对力量即使联合,也是貌合神离,但同样,团系和家族势力现阶段也是各取所需,并非真心握手。其实平心而论,从长远计,国内还是形成两股较大的势力才最符合客观规律。势力派系越多,反而越不利于政局的稳定。
想必团系也好,家族势力也好,都有此心,正是基于相同的政治规划,现阶段的联合,也是为了更长远的平分秋色。
因为团系和家族势力现在都已经势大,短时间内不可能消亡,而另外两股势力虽然目前也颇有实力,但从长远前景来看,还是后续无力。
夏想由此也更清楚地认清了湘省的局势,付先锋前来担任省长,虽然似乎有些激进,但实际上还是各方深思熟虑的结果,要的就是寻求湘省的一种平衡,更是要让湘省掌握在团系和家族势力手中。
更确切地讲,付先锋在湘省的政治理念就是和郑盛求同存异,在大事上联手排挤叶天南,并且牵制梁夏宁,而夏想此来湘省,则是一把利剑,可以随时斩断对方的不安分的伸过界的手。
坐在石屋之中,夏想见对面的付先锋颇为悠闲自得,似乎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心中就想,安排付先锋前来湘省,未必就是一着妙棋。付先锋私心太重,又喜欢玩弄权术,怕是有时会因过于自信而坏事。
“谢园的饭菜一绝,夏书记,你可要好好品尝一下,不要让酒杯空对明月。”付先锋难得有雅兴。
不过他说得也对,石屋设计得很有特色,屋顶是透明瓦,正好月色如水,从屋顶穿透落在屋中,就让人生发一种“举杯邀明月”的情怀。
夏想今天却有点心不在焉,因为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一直让他对湘省道桥萦绕于心,严小时的意外介入,更多了变数。
反倒是陈工方一案,夏想并没深入去想,在他看来事实确凿的案件,又由省纪委的常务副书记主抓此事,而且还调查了很长一段时间,应该早就经过书记办公会讨论了,他哪里会想到,林华建就是有意设套给他。
夏想在官场多年,第一次小小的失误,不是被对手所害,而是被下级所误。
夏想和付先锋边吃边聊,付先锋总是有意无意地提到付先先。
付先先还在秦唐,不过最近忙得不可开交,要经常飞意大利请设计师设计服装款式,然后再拿到国内生产,美其名曰为国际品牌、据说现在芬达奇服装非常畅销,经过密集的广告轰炸之后,已经成功地在消费者心目树立起了一个百年品牌的服装形象。
天知道百年芬达奇的国际品牌,其实满打满算才不过一百多周。
“先先还没有来过湘江,她很想过来玩一玩。”付先锋呵呵一笑,“以前我去外地上任,没见她这么热心过。”
夏想呵呵一笑,没接付先锋的话,很小心地提到了湘省段高速公路:“付省长,湘省段高速公路的招标,是不是要提上日程了?”
付先锋一愣:“夏书记,你怎么也关心政府工程了?是不是有人托你说情了?”他摇了摇头,似乎想到了什么,“是不是湘省道桥?”
夏想暗吃一惊,湘省道桥还真是厉害,估计不止是他被盯上了,付先锋也受到了湘省道桥的进攻了,不过他没有明说:“我可没有替任何一家公司说情,就是随口一问。历来大工程都容易牵涉到方方面面的利益,湘省的局势又比较复杂,付省长面临的难题不小。”
夏想很轻巧地将球带到了付先锋的脚下,借以试探他的反应。
付先锋微微点头:“难题是不小,湘省道桥的力度很大,湘省已经有几个人给我打过招呼了,甚至还有京城的电话,很难办呀。”
夏想也就顺着付先锋的话向下说:“考验付省长的时候到了……”
付先锋哈哈一笑:“湘省道桥开出的条件是不错,不过我可不是见钱眼开的人,再说,不是什么钱都能让我放在眼里的,你也了解我,夏想,所以我也不说假话,现在我还没有拿定主意,主要是我也听到了湘省道桥的一些传闻,说这家公司问题多多……”
何止是问题多多,根本就是一潭浑水,而且还是泥沙俱下的浑水,并且深不可测。
“我也听到了一些说法……”夏想也就随口接了一句,并没有再往深里说,因为虽然他断定湘省道桥有事,但现在一是没有真凭实据,二是也不敢肯定付先锋的话是不是真实所想,他只能含糊其辞。
“具体有哪些说法?”没想到付先锋似乎对湘省道桥大感兴趣,竟然追问了一句。
“……”夏想微一沉吟,笑了,“也就是几封举报信,纪委方面也没有太当一回事儿。”
付先锋也笑了:“作为省长,我不应该过问纪委的工作,好,就不问了。来,喝酒,喝酒。”
夏想也不理会付先锋的多心,和他碰了杯,正要岔开话题时,付先锋却酒杯停在了半空,忽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听说晨东市副市长陈工方实名举报过湘省道桥,后来也是不了了之。一个分管交通的副市长实名举报一家省属大型企业,说了出去也没人会相信,但确实又是真事……”
夏想蓦然愣住了,什么?陈工方实名举报湘省道桥?怎么他先前没有听过到一点风声,等等,林华建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第一次前来汇报工作,就要双规陈工方,莫非是一个局?
糟了,被林华建利用了!
夏想想通此节,顿时勃然大怒,好一个林华建,不管你的后台是谁,你隐瞒重大隐情不报,就有故意摆布顶头上司的嫌疑,想欺负他在湘省立足不稳,在湘省没有根基?
夏想心中冷冷一笑,林华建,想利用我达到你的政治目的,瞎了你的狗眼!
没想到初来湘省,就有人将他逼到了墙角,真当他这个纪委书记和别的纪委书记一样,不敢大刀阔斧地出手?
有些人打错主意了,夏想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