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什么,”陈太忠笑一笑,将两人的对话复述一遍,如果黄家内部也分派系的话,他自然是属于老二这一系的,没什么不能说的。
“他这……十有八九是忽悠你呢,”黄汉祥听完,冷哼一声,接着又侧头看陈太忠一眼,“行,你这也算不简单,逼得老三忽悠人……嗯,他要是指使不动你,自己也没面子啊。”
在忽悠我吗?陈太忠琢磨一下,还确实存在这个可能,他是额头刻字的黄系人马,黄和祥开口,他居然不买账,那就怪不得黄书记忽悠他了,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他已经不像当初那么愤怒了,“反正聂启明不要再撞到我手上。”
“这两天注意电话,我跟老爷子说一说,”黄汉祥开始往楼梯下走去,“他知道你来了,没准还会想见你呢。”
说着话,他脚下一拌蒜,陈太忠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他的膀子,“黄二伯,你这……以后得少喝点了。”
“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黄汉祥狠狠地瞪他一眼,接着又哼一声,“以后你再跟我说这话,这儿我都不来了,我出来喝酒,不就是图个心情痛快吗?”
“那我把楼下收拾出来,行不?”陈太忠知道他的性子,也不计较。
“有你在呢,我摔得倒吗?”黄汉祥看他一眼,抬脚向楼下走去,“不过你的手还真快,怪不得那么能打……”
第二天中午,邵国立请陈太忠喝酒,正好孙姐也有空,三个人一起坐一坐,说起昨天的事情,陈太忠就提了一下齐晋生,“不是不给老齐面子,我怎么能干涉了内参写法?”
“不是吧?”孙姐裂开血盆大口,讶异地看着邵国立,她是经历了昨天的事儿的,而且,她并不怕邵总,“你还为那种人渣求情?”
“明明不是我嘛,太忠你这是什么话?”邵国立平时风度翩翩,举止虽然傲气,却是有世家子弟的雍容,听到这话,他就有点挂不住了,“那是齐老二找的你……我怎么可能认识那种敢做不敢当的主儿?”
“反正我这是跟你打招呼了,”陈太忠听得就是一笑,他才不相信齐老二没跟邵总说,这帮京油子做事,哪里会连这点分寸都没有?
接下来,他就是表示对孙姐的谢意了,“下面车里放着点东西,回去给弟兄们分一分,都辛苦了。”
“太忠,这你可就不对了,孙姐那些人,你谢不谢无所谓的,”邵国立看着他就笑,笑容里有点说不清的东西,“要谢,你得谢正主才对。”
这话好像有点暧昧啊,陈太忠侧头看一眼,发现这孙姐面带一丝微笑,似乎就像没听见一样,不由得心里暗暗一叹。
老邵你太不是玩意儿了!他心里暗骂,现今的陈某人,已经不再是对感情一点不懂的初哥了,他明显地发现,老邵是在有意诱导人产生某些想法,而那个孙姐,看起来……也对哥们儿有点意思?
你太难看了,不行啊,咱们还是做哥们儿吧!陈太忠暗暗叹口气,站起身走到手包处,打开搭扣,取出一个扁平盒子,走了回来。
“什么东西,打开看一看?”邵国立却是唯恐天下不乱,他看出来了,这里面大概不是珠宝,但是……他也有好奇之心不是?
盒子打开,里面却是一面锈迹斑斑的镜子,孙姐的眉头登时就是微微一皱,可邵总却惊讶了,“青铜镜?”
“在巴黎捡的,绝对是商周的,”陈太忠淡淡地回答,这是香榭丽舍悲伤之夜的副产品,有些保险柜里,居然有中国的玩意儿,“值多少钱不清楚,我觉得不会便宜了,孙姐拿回家摆着玩儿吧。”
孙姐呆呆地看他五六秒,又狠狠地瞪一眼邵国立,接着微微点头,“那你可有心了,回头我让他们鉴定一下,太贵了我退还给你。”
说这话的时候,她心里也有微微的苦涩,她听出来邵国立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了,怎么说呢?小陈这个人,她心里还是满喜欢的。
从小到大,她就衣食不愁,唯独因为相貌缘故,一直就没有谈过男朋友,她有过暗恋的人,但不是对方看不上她,就是身份太低微,配不上她。
蹉跎至今,她还是孤身一人,这小陈虽然也不是什么名门出身,但是有黄家支持,又是年纪轻轻就在官场崭露头角,这样的人,她相信自己家人也是会考虑的。
然而,陈太忠送她一面镜子,这就太打击人了,她相信他是无心的——这礼物应该是早就准备好的,而邵国立那略带一点诱导的话,却是刚刚才说的。
算了,他有他的荆紫菱呢,这一刻,她的心情,终于又恢复了平静,而且,这家伙的私生活很乱,昨天那女人的妹妹,可不也是他的情人?
“太忠你这运气好啊,”邵国立在最初的惊讶过后,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随便都能捡一面青铜镜,看来巴黎果然遍地是黄金。”
他才不会相信陈太忠手里的东西是捡来的,不过,有些事情……何必说得那么明白呢?而他之所以出言诱导,也不过是不忿孙姐和陈太忠编排自己,有意恶心人呢,邵某人一向是不吃亏的——而且他也认为,其实小陈配小孙,也配得上。
陈太忠笑着摇摇头,“还退我什么呢?送你就是送你了,值钱不值钱,都是小陈我的心意。”
“对了太忠,听说你的京华房地产,吃下素纺了?”邵国立见孙姐沉默了,也不好再刺激人,于是赶紧转移话题,“给我匀一块儿成不成?我出钱!”
“出钱那可以啊,不过……要收管理费的,”陈太忠微微一笑,“地不能卖给你,你算个份子好了,咦,你不是钱都留在国外了吗?”
“手里又有了点儿,”邵国立笑一笑,转头问孙姐,“怎么样,你要不要参一股?”
“你倒是会慷他人之慨,”孙姐白他一眼,短短一阵,她的情绪就恢复正常了——原本她也就没这个心思,不过是被某人勾起了点想法罢了。
“怎么会呢?太忠又不是外人,”邵国立看陈太忠一眼,“是吧,太忠?”
“世界上钱这么多,我哪儿能挣得完?”陈太忠微微一笑,这点底气他还是有的,到了他们三个这种境界,大气的主儿,还真不在乎这点小钱。
别的不说,范如霜手里有自己能赚钱的单子,都能拿出来做人情,最后便宜了高云风,陈某人怎么可能还比不上一个女人?而且那京华就是他的产业,他完全说话算话。
“有你这话就行了,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小气的,”孙姐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她可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太眼小,“我暂时不考虑,你们先搞吧……”
这顿饭不能算热闹,但多少又还了点人情,下楼之后,陈太忠打开车后盖,让孙姐的跟班过来拿东西,倒也没什么大件,就是三十支金笔,不过,折算下来也上万了。
约莫三点多的时候,陈太忠接到了黄汉祥的电话,说明天上午,你去陪老爷子吃午饭吧,记得啊,这午饭可是上午十点!
这个电话才挂掉,马小雅的电话又打了进来,“太忠,《新华北报》的记者找你了没有?”
“没有啊,他们怎么会找我呢?”陈太忠听得煞是纳闷。
“他们也知道护邦公司的事儿了,”马小雅解释了起来,要说这《新华北报》还真是一个异数,听说这种轰动的事情之后,就琢磨着要弄个稿子出来。
而且,他们还真有胆子去操作,至于说上面不希望见到这种报道,他们才不怕——没错,他们有偿新闻做得不少,立场也经常混乱,但是,一点爆炸性的新闻都不发掘,那报纸就失去了蛊惑性,这对报纸的长期发展不利!
而马小雅昨天叫的人,有跟这个报系记者相识的,更有那路过的旁观者,说了一些内容出来,甚至他们打听到了事件中的几个关键人物。
于是他们就联系到了马主播,说是想采访一下,还想采访另两名当事人——好笑的是,这些人并不知道,他们要联系的人,正是前一阵他们大肆抨击的“域名买卖违背道德”的主儿。
可是马小雅很清楚,所以就一口拒绝了,之后就给陈太忠打电话,也是通个气儿的意思,“……没有了当事人,我看他们稿子怎么写!”
“他们要是找到我,惹得急了我大耳光抽他们,”陈太忠也对这个报系恼火很久了,不过,以前他在天南顾不上搭理,现在来北京了,对这些张狂得有些离谱的媒体,他不介意狠狠地蹂躏一番。
不过,令他始料不及的是,这篇稿子在第二天还是见报了,这新华北报还真有两把刷子,居然打听出受害者是来自浮云省的马小凤。
然而,这也就是整篇稿子里最明确的信息了,其他的都是含含糊糊一笔带过,当然,他们表示了,要追踪报导此事。
而与此同时,陈太忠接到了阴京华的电话,“什么,黄老又不让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