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张开封这么郁闷了,好不容易弄倒一个常三,现在又来一帮比常三还能祸害的主儿,搁给谁也不会痛快啊。
常三只是有个卢刚做后台,那是素波市委常委,人家红星队的后台是朱秉松和许绍辉,这俩是省委常委,这显然差了不止一个级别。
“卫华市长……是什么意思?”陈太忠沉吟一下发问了。
“不知道,段市长没跟我说呢,他都未必知道,”张开封摇摇头,“太忠,咱总不能让这帮子人祸害到凤凰吧?”
“那回头把这俩地方拆了就算了,咱们得不到,也不让别人得到,”陈太忠被他撺掇得有点头脑发热,马上就做出了决定。
“哼,一帮靠脚吃饭的家伙,也敢这么嚣张?而且——还都是些臭脚,连个亚洲都冲不出去,活着败兴不败兴啊?”
“这个,不太好吧?”张开封没想到,陈太忠一旦拿定主意,就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反应之强烈,手段之狠辣,让他都觉得有点过分。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不是舍不得,都不是咱俩的产业了,还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他瞪陈太忠一眼,颇有点被误解的那种悻悻的味道。
“我的意思是说,章尧东才让我给朱宏晨开绿灯,没过两天,咱就拆房子了,太忠,这是给人家章书记上眼药呢……找死的话你去,我没这胆子。”
“切,我又不是清湖的区长,”他的话难听,陈太忠自然也没什么好话,“到时候有麻烦的是你,关我什么事?想让我管……好说,京华和帝王宫都给我,我保证撵出他们去。”
“你要是撵不出去呢?”张开封的眼睛,登时就是一亮,终于谈到正题上了。
“咱俩赌上两百万?”陈太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啧……你别那副样子,我出得起两百万,你自然也张罗得到。”
“两百万……成,只要你能把人撵走,我给你两百万,不过你又拿钱又拿房子的,有点说不过去吧?”张开封笑嘻嘻地看着他,“你得手以后,得把帝王宫送我,这才合理!”
他这话有点不讲理,只说一个帝王宫,两百万就绝对下不来,只说常三建的时候,怕不就花了有四五百万——当然,常老三强势,有多少应付款没给,那就不在算计范围内了。
京华酒店的价值,也是三百万只多不少,只是常三已经挂了,这些资产查封不查封,又该怎么拍卖,就是由人操作了,按张开封先前的估计,两处加起来,用两百万买下,都是有可能的。
他这么说,意思就是,你把朱宏晨撵走的话,买京华酒店的钱不用你出了,我出两百万买了这两处房产,不过,帝王宫你得给我。
那我撵不走人,白给你两百万?你倒想得美啊,陈太忠才要呛他两句,却觉得这么说未免有点灭自家的锐气,好像自己生恐做不到一般。
好胜心害死人啊,他叹口气,摇摇头,“开封书记啊,你……算了,我也不跟你计较了,反正到时候,我白落一个京华,你可得记着啊。”
“啧,你还怕我骗你不成?”张开封眼睛一瞪,很不高兴地看着他,“你看你老哥是那种人吗?”
“嗯,今天你叫我来,就是让我收拾朱宏晨?”陈太忠不接这个话茬,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就为这么一点小事儿?”
“事情是小事,不过,那不是闹心吗?”张开封笑着摇摇头,“正经的大事,咱想操心都未必有那能力呢,这种半大不大的事情,最烦人了。”
“那我走了啊,”陈太忠站起身来,才猛地想起,景静砾和段卫华,都是张开封的熟人,说不得就要问一问,“对了,你知道景静砾和卫华市长找我有什么事吗?”
“小景找你……可能是因为那个碳素厂的项目,”张开封犹豫一下,笑着摇摇头,“至于卫华市长找你什么事,我还真不知道了。”
“碳素厂?碳素厂又怎么啦?”陈太忠一听,就有点腻歪,“那不是都搞定了吗?怎么,临铝那边又变卦了?”
“好像是有个投资商,到市政府投诉你们招商办了,”张开封对这件事,居然是很清楚,“说是碳素厂的项目,他一直在跑,前期投资不少……”
“蒋庆云这个混蛋啊,”陈太忠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恨得牙都痒痒的,“我靠,他那点钱,吃得下碳素厂吗?还真是给脸不要了。”
“关键是他总折腾啊,还找了什么人说情,”张开封挠挠头,“景秘书长也被他弄得有点麻烦,估计就是找你商量一下,看怎么弄走他。”
找人说情?陈太忠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劲,“不是吧?凤凰市还有这么没大局感的人?他们不知道临铝拿得多费劲儿吗?”
他在一开始,并没觉得拿下临铝有多难,毕竟是在他“策划好”的方案下,拿下来的,可是,随着事件的发展,还有凤凰市对临铝项目的重视,才让他慢慢地反应过来,能拿下碳素厂的项目,还真的是侥幸了。
所以,他一听说蒋庆云居然能在凤凰找到人关说,这气就不打一处来了。
“好像不是凤凰的,凤凰的人,谁敢这么做,我估计章书记和卫华市长能联手收拾了他,”张开封知道他的话的意思,笑着摇摇头,“好像是省里的……”
“省里的……”陈太忠犹豫一下,摇头苦笑,走了出去,要是省里的,那就没话说了,对省里而言,碳素厂这个项目谁来做,甚至哪个地区来做,那都是无所谓的,没有考虑的必要。
等到见了景静砾,就是接近中午时分了,景秘书长对陈太忠倒是挺客气,“陈副主任,赶紧想个办法,把那个姓蒋的家伙弄走吧,他天天跟我唧歪,挺麻烦的。”
“秘书长你不用理他,不就完了?”陈太忠有点奇怪,他一个破商人,你好歹也是市政府的秘书长呢,论位置的敏感度,在凤凰市的正处级干部里稳居前三,能被他撵着到处躲吗?
“唉,也算我倒霉了,”景静砾长叹一声,“这家伙以前是卖小水电设备的,这个你总知道吧?”
水利厅的副厅长彭重山是景静砾在党校进修班的同学,因为两人老家是河北同一个县的,村子相距不到五十里地,关系就要比别人近一些。
蒋庆云因为销售设备的缘故,在彭重山还是水利工程建筑总公司的经理时,就其处得很要好了,现在见凤凰市撇开他上了碳素厂项目,心里实在没法平衡,就邀其关说一下。
彭副厅长一琢磨,凤凰市他也就跟景静砾熟一点,说不得就打了个电话,又写了个条子。
景静砾肯定是不想掺乎这件事,不过,老彭既是电话又是条子,那意思就是:能帮的话,你还是帮一帮吧。
得,我惹不起,躲得起总可以吧?可怜堂堂的凤凰市政府秘书长,被一个小商人挤兑得心里麻烦要麻烦死了。
还好,我还以为是张玲玲的业务科那帮家伙搞鬼呢,陈太忠可是没把水利厅的副厅长当回事儿,“那好,这件事儿我知道了,我去处理吧。”
走出景静砾的办公室,陈太忠琢磨一下,这事儿要是交给蒙勤勤办,肯定没什么问题,那一天她就想帮哥们儿收拾董祥麟呢,正厅她都敢动,一个副厅算什么呢?
不过这个人情可是不好领,哥们儿也不能靠女人成事不是?他摇摇头,算了,还是先找王浩波问一问,这彭副厅长跟他关系好不好吧。
没想到,王书记一听彭重山三个字,就是一声冷笑,“这家伙啊,快到点了,你不用在乎他,背后戳他脊梁的人多着呢。”
“那你手上有啥证据没有?直接掀翻他算了,”陈太忠一听是个千夫所指的主儿,就懒得多想了,“这家伙手也伸得太长了,不给他一点教训,他还凤凰市没人了呢。”
“不好动他,他跟范晓军关系不错,”王浩波轻笑一声,“动他就动静太大了,对了,你怎么想起来问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