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北野?
他设计我?
孟扶摇捧着头,有点昏昏沉沉的想——战北野设计我?想揍我?
丫今天在朝堂上用那么坦荡的眼神和我对视,然后心里却在盘算着揍我?
孟扶摇脑子转来转去,一会儿觉得貌似战皇帝没差劲到这地步,他又不是不明白自己性子;一会又觉得,从他那天大白天大街上就敢强吻自己的德行来看,也未必就做不出来。
头顶上小七砰砰砰的走着,似乎踩了什么机关,随即孟扶摇身后石壁突然一翻,飞出几根绳索,霍霍交替一缠一勒,石壁后机簧晃动,绳索一收,便要将孟扶摇捆到石壁上。
孟扶摇立即飘了起来,身形一闪,于绳索交替缝隙里一穿而过,眼看那绳索勒空,突然一伸手从身后抓过刚才一起掉落的玉凳往里面一塞,绳索霍霍收紧,将那玉凳勒在墙上。
孟扶摇眼神微眯,看着墙上被绑的凳子,那绳索的上方连接着地面的地方正在微微抖动,小七在上面看不见地下的动静,只从露出地面的绳索形状上看出有绑了东西,自然以为是孟扶摇,兴奋的道:“哈哈,终于绑倒这恶婆娘,我来揍你!”
他扳着机关要下去,突然又停住,偏头喃喃道:“她又不是我老婆,我揍什么?自然是该陛下来揍。”
一拍大腿,小七很“聪明”的掉头就走,在园门外粗声粗气的吩咐守卫:“看守好这里,一只苍蝇都不许飞出去!”
“是!”
孟扶摇听着小七步声远去,嘴角抽了抽——这世上还真有人活得不耐烦了!
她直起腰来,伸了个懒腰——以她的功力,和长久浸淫蒙古大夫补养药物,早已修炼出来的身体素质,哪怕现在因为一直在调养还不是巅峰状态,小七的区区迷药都不足以将她迷倒,昏上一昏已经很了不起了。
伸手顶了顶头顶,孟扶摇皱皱眉,顶上的石板极其厚重,以她现在的姿势,要破开很有难度,只好从别的路出去,她静下来,仔细看这石室,这才发现这并不像个单纯的地底石室,倒像是一条很古老的暗道,有些年代了,墙面斑驳,地面灰尘很厚,不像经常有人出入的样子。
目光在石室内扫了一圈,被死老道士摧残多年所学的奇门八卦以及太子后来恶补的东西立刻派上用场,孟扶摇紧盯着墙上一个麒麟标志,伸手在那凸出的后腿上掀了掀,轰隆隆一阵微响,隐约有机簧轧轧联动之声,孟扶摇听得声音不对,霍然一个大翻身翻了出去,身子刚刚跃起,“唰”一声尖锐之物刺破空气的利响,一蓬针不像针箭不像箭的利器暴雨般飞射而出,强劲迅捷,瞬间四面散开,笼草了整个石室!
那密如雨黑如乌云的小箭烟花般咻咻四射,区区转个身都困难的空间顿时纵横交织都是箭光,别说大活人,便是只刺猬也得在丫每根刺中间再插上几根,孟扶摇无处可逃,身子一翻贴上室顶,拼命缩腹含胸将身子摊开,黑暗中利针从她鼻尖嗖嗖飞过,近得她能嗅见针尖上喂毒的森凉气息,那丝丝寒意掠体而过,像是刹那间穿越冰雹雨,冷入骨髓。
她觉得自己眼睫毛一眨都有可能夹住一狠针——那暗器实在太密集了!
屏息静气一动不敢动像只壁虎似的趴着,好一会儿孟扶摇才听见机簧发出轻微的“嚓”一声,暗器射完,四面墙壁发出轻微的夺夺声,孟扶摇飘下来,惊魂未定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发现前胸部位已经出现破洞,只差毫厘便要被射中。
阿门……幸亏俺咪咪只有34B……
孟扶摇此刻深切觉得,人在江湖混,咪咪还是小点比较妥当,接触点相对短,关键时刻就是一条命哇……
四面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全是针眼,这是坚硬的条石墙壁,硬度极高,这么细的针居然能深深打进去,那机簧的力量可想而知!
妈的,小七那混账,想杀了老娘啊!
到了此刻孟扶摇反而对于此事的始作俑者又多了一份怀疑——战北野绝不会对她下杀手,孟扶摇对他这点信任还是有的,不过也就这点点信任了,战皇帝最近表现实在不怎么好,孟扶摇目前对他的评价本就在零分以下,此刻她蹲在黑暗里转转眼珠,自己猜想,八成战北野不知道地下这个恐怖的机关,不过无论如何,小七是他的人,驭下不严管束不力,或者他有故意暗示或放纵的企图?反正,总之,帐都坚决要记在他头上!
墙上机簧射尽暗器,终于开了一线暗门,孟扶摇盯着那黑沉沉的地道,反倒有些犹豫,要不要去?开门机关就那么狠,谁知道里面还有什么?可是她现在又实在不愿意乖乖的蹲在这里等人来救或者来揍,那太没面子了!孟大王彪悍拉风,从来就没有这么糗过。
思前想后,决定,被欺负了不想反击的孩子不是好孩——整战北野!
她在外袍上撕下几条碎布,十分心疼的咬破指尖滴了几滴血,在地上洒几滴在碎布上撒几滴——嘿嘿,滴血疑踪,人却不见,让你去猜吧,你战北野是知道世上有种化尸毒的,偏偏宗越不在,验不出这针箭上的毒,你就越想越怕吧,等我从密道出去,绕到你们背后观察下,要真是你的主意,你等着倒霉,要不是你的主意,小七倒霉你更倒霉——急死你!哈哈!
她恨恨的将碎布拢起来,还很诡异的拼了个人形——其实拼成人形才叫不合理,但是她相信,拼成人形才更有杀伤力。
孟扶摇闪身进了暗道,身后暗门立即缓缓合拢,孟扶摇想着那个麒麟标志,心里觉得有些怪异,战氏家族的图腾是苍龙,战氏行宫里的暗道怎么会用麒麟做标志?还有,麒麟貌似是哪个国家的图腾来着?……忘记了。
暗道很黑,有点粗糙,没有皇宫暗道惯有的青石甬道和壁灯,地面也凸凹不平,一进去,泥土气和地道特有的陈腐气息迎面而来,却并不过分,显见有出口和通风口,孟扶摇小心的走着,不敢去摸墙壁,隐约感觉墙上似乎是麻石,缝隙特别严整,和地面的粗糙成反比,却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
她手中扣了一把碎石,走一步扔一步,行到暗道一半都没有任何动静,却也不敢放松警惕,不住指尖微弹,在那些相同的咻咻声中想着心事。
“叮——”
一声异响叫停了她的脚步,孟扶摇眼瞳一缩,挑出一块大点的石头,蓦然一砸。
“哧——”
前方一丈处的地面突然无声滑开,露出丈许方圆一个大洞,洞下居然是水,滔滔的奔涌的湍急的水,是活水!
这地道建在水下?
孟扶摇观察了一下地道的走向,觉得不可能全在水下,那水道是在一个拐角,很明显这地道延伸出了一截在水中,难怪四壁坚实抹了膏泥,孟扶摇仔细想了想磐都地形,想起渝山之侧三里,有一条汀河,那河水据说是直通城外的,难道现在她已经从地下出了城?
这里的机关不多,但着实厉害,这水道无论谁落下去,都要被立刻卷走,孟扶摇跳过水道,地面又无声无息合拢,这机簧经常使用?否则怎么会一点声音都没有?
接下来的路又恢复平静,孟扶摇终于走到暗道尽头——没有密室,没有任何东西,尽头就是光秃秃的墙,墙上和先前进来的地方一样,一个麒麟标志。
因为有了前车之鉴,孟扶摇自然不敢去再随便动那麒麟,她目光一扫,看见麒麟之下,还有个微微的小凸起,从格局设计来看,这个才应该是真正的开门枢纽,孟扶摇舒一口气,暗自庆幸自己刚才幸亏谨慎没去动那麒麟,她身子一侧,小心的伸指将那凸起一按。
“哗——”
整面墙突然向上缩起,随即,巨大的浪潮唿啦一下奔涌而进,激涌的河水瞬间从半人高的空间奔腾灌入,如一把透明的巨人之锤,唿啦一下锤在孟扶摇胸口,将她狠狠推出去,撞在身后的墙上——她身后本来是空而长的暗道,但就在凸起被按下的那刹,孟扶摇身后两米处突然无声无息竖起了一面墙。
孟扶摇被水冲撞在墙上,撞得头昏眼花金星四射,整个河水的自然之力简直等同高手当胸一拳,这刹那间她唇边已经绽出血色,更糟糕的是,由于身后那堵墙突然竖起,这里被生生隔成了一个两米长宽的窄室,河水倒灌得飞速,刹那间水已经淹到她脖颈,水面还在不断上升,头顶上可以唿吸的空间越来越小,孟扶摇挣扎着,一个猛子扎下去,想从刚才倒灌河水的缝隙里潜水出去,然而那里已经再次关闭,只留下手掌宽的缝隙继续进水,眼看着水将没顶,已经过了嘴巴,孟扶摇一张嘴就灌进几大口水,空气越来越少,水面越来越高,黑暗的壁顶沉沉压下来,压得她胸口如堕大石唿吸窒息,想要大口吸气也不可能,那会灌进更多的水更快死亡——再过几秒钟,水灌过她鼻子,她就真的要淹死在这个见鬼的石室了。
战北野,我出去后一定要宰了你——
这个念头只一闪而过,孟扶摇无力的笑了笑,自己的命能不能保住还不知道呢,还来得及想这些有的没的,她拼命狰扎,在水中四处游动,明知道这样氧气消耗更剧烈,却也不想放弃任何求生希望,直到她触到壁上那个麒麟。
冰凉的金属比水更冷的触感传入手底,孟扶摇犹豫了半秒。
这个麒麟之后,很有可能就是刚才那劲道绝世强大的机簧飞箭,自己此刻根本无法闪躲,一旦中箭,就是马蜂窝的下场。
然而不射成马蜂窝,那就淹成气球,没得选择。
水势已经到了孟扶摇鼻下,孟扶摇额上青筋迸起,被压迫得突突跳动,满面热血上涌挣得面色通红,通红过后又渐渐转为苍白,巨大的压力迫体而来,她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窒息炸裂而死,这感觉太他妈的难受了!
宁可死得快些!
孟扶摇一伸手,掰下了那个麒麟的机关!
“轰!”
闭目待死的孟扶摇听得声音有异,不是先前的机簧轧轧声,随即觉得头顶一凉空气涌入,大喜之下哗啦一下从水中窜起,一抬头看见头上居然别有洞天,已经开了一处缝隙,隐约那里是个石室,赶紧湿淋淋爬上去,身下石板立即又无声合拢,将那些水流阻隔在下。
孟扶摇死狗一样瘫在地上喘了半天气,想起刚才一条宝贵小命差点葬送在那见鬼的密道里,愤然之下恨恨骂:“战北野我一定叫你也水深火热的来这么一回……”歇了半天才吭哧吭哧爬起来,打量了一下,这下石室和共前小七陷她进去的那个很像,但是大了很多,足有五丈方圆,对面有桌椅长榻,堆着些衣服杂物,这个大概才是暗道的密室,刚才下面那层墙壁上的机关,两个都是出口,一个是死出口,向着河底,一个是活出口,向着这个密室,机关的设计者竟然也是个心理战术的高手,算准了进入这密道者,经过先前麒麟中射出来的彪悍毒箭,必然余悸犹存,不敢去动这个真正的机关,孟扶摇坐在地上悻悻半晌,半天缓过劲来,才想到这个暗道的设计手法怎么就有点像大鲧古墓里的那种风格呢?难道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她还没想明白,突然听见隐约的说话声。
声音很模煳,闷声闷气,像是隔着很远的距离在对话。
黑暗石室,难见微光,四周飘散着奇怪的气味,像是石头本身的气味再加上水气和淡淡血腥气息,令人不由自主联想到荒郊树林冷月清溪下半掘的坟坑里尚自滴血的尸体……然后,在极度的黑暗和寂静里,突然出现模煳的对话声,其效果十分惊悚。
孟扶摇惊得头皮一炸,唰的跳了起来。
她下意识就去摸火折子,摸了一手湿才想起火折子早就泡没用了,只好静下心来,盘坐在黑暗里,仔细听。
空气中恍若有雾气氤氲,黑丝带般缓缓飘动,不知道哪里传来夜鸟被惊飞尖啼的声响,扑闪翅膀的声音划破黑暗,孟扶摇明亮如冰雪的目光在暗色中越发闪烁。
半晌,她突然飞身跃起,顺着声音来路一路摸索,果然在壁顶摸到一个小小的洞,耳朵凑上去,声音立即清晰了许多,原来这里有个通风孔,上头应该就是外面了,有人在上方交谈。
这半夜三更,在城外林子里窃窃私语的,能是什么正经事?孟扶摇立即将耳朵凑上去,仔细听。
“……据说就在这附近,可是兄弟们找了好些日子,也没找着。”
“八成是假的吧?文懿太子当初全家都被赐死,财物没入宫库,就算跑掉一个,哪来那许多财力在各国建立地下势力?”“空穴不来风,摄政王说,一定要仔仔细细的找,揪出他的老巢来。”
“人都抓着了,要问什么,审审便是了,大刑之下,何愁没有交代?何必让我们在这里劳民伤财,还得偷偷摸摸半夜掘坟……”
“摄政王雄才大略,他要找宗越老巢,必然有他的道理……你少些唠叨,仔细说漏嘴,宗越在各国地位极高,交游广阔,一旦给人知道他被我们抓了,要添很多麻烦……”
宗越!
孟扶摇已经听不见后面说的是什么了,她脑子里嗡嗡作响,惊诧的瞪大了眼睛。
宗越被人抓走了?摄政王?整个五洲大陆有摄政王的只有轩辕。
是轩辕晟抓走了宗越?听那两人的口气,宗越是什么文懿太子的后代?孟扶摇没有研究过轩辕的国史,只隐约知道轩辕晟是在多年前发动政变占据摄政王位的,但是为什么一直没有自己当皇帝,而是选择了同宗一个少年做傀儡,其原因她没问,当时告诉她这事的长孙无极也没说,不想居然和宗越有关联。
宗越游走大陆,地位崇高,消息灵通,身边有无数秘密力量,行事也十分神秘,再加上他和轩辕韵的关系,看起来确实挺符合这个身份,孟扶摇轻轻抽了口气,将耳朵贴得更紧了一些,想要听清楚那两人是否能泄露出宗越被抓到哪里,不想上面却突然没有了动静,只听见隐约的风声微响,老鸹子突然惨惨的叫起来:啊——啊——
那声音嘶哑瘆人,听得孟扶摇浑身一冷,想起刚才那两人说这里是乱葬岗,忍不住笑一笑,心想不说话不会是突然遇见鬼了吧?
然后她便听见了如鬼一般的脚步声。
极轻,极轻。
像是枕头里掸落的轻羽,树梢上飘落的幼鸟的绒毛,柳树尖尖上最轻的柳絮,几近无声的飘了过来,要不是孟扶摇耳朵紧贴着地面,感觉到那几乎没有的震动和共鸣,她根本就不会发觉。
换句话说,寻常武林高手,更不可能发觉。
那脚步飘了过来,步伐中有种奇异的韵律,轻飘而快速,过轻的东西一般是没有速度的,但是这脚步不是,随风扬起,一飏便似千万里。
“咻——”
只一声。
“唔。”
随即便归于寂静,老鸹子叫得更加惨烈,地面上却已经完全无声。
孟扶摇凝神听着,想着最后那一声“唔”是个什么声音,忽然觉得耳朵一凉,似乎有什么液体突然落入耳中。
她顿时一惊——糟!听见宗越消息听得太入神,耳朵贴洞那么紧,万一被上面人发现,只要灌一滴水银下来,她的小命就报销了!
这一吓非同小可,她赶紧偏头想把那滴液体倒出来,又伸手去摸,手指感觉粘腻,就着通风孔微光一看——鲜红!
血!
上面那两人,一瞬间,被杀了?
孟扶摇“嘶”的一声抽气,敢情那声“唔”是两个人同时发出来的?难怪听起来有些怪异,对方剑太快,只出一剑,同时杀了两人,那声闷在喉咙里的“唔”,竟是刚才还活生生的两人最后发出的声音?
这么快的剑,这么干脆利落的杀人手法,孟扶摇叹为观止,觉得自己以前杀人都忒温柔了。
地面上的血还在顺着通风孔滴滴答答往下落,瞬间在地面上积了一小摊,看来对方杀人还喜欢宰猪式,不玩优雅的一点红,孟扶摇盯着地面那摊血,突然发现那血色反映的光影有些变化。
好你……哪里在动?
孟扶摇立即警觉的一个翻身贴上壁顶——她今晚遇见的怪事已经够多了,小心为上。
果然她的直觉没错,她刚刚藏好身形,对面下方的石壁便无声移开,带着雾气的月光无遮无档的洒进来,在地面上踱上一层银白的地毯。
月光中间,银毯之上,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一个黑衣的人影。
高挑,修长,紧身的黑衣被月色勾勒出紧致的身线,那身休是充满弹性和力度的,却又毫不粗壮,带着奇异的野性的美感,束起的乌发亮如丝缎,微微有些披散,他披着一身月色走进来,步姿带着奇异的韵律,让人想起丛林之中五色斑斓飞驰的豹。
真是好身材!孟扶摇差点吹口哨,脸还没看见,身材就足够看了!
屏住唿吸,色迷迷打量着那男子,孟扶摇无声的往壁顶上又贴紧了几分——此人身材虽然好,那武功好像更好,现在她还不想打架的说。
那男子走进来,不知道按了什么地方,密室门缓缓降落,那男子径自走到堆衣服杂物的地方,点起蜡烛,从桌子上拣起一件衣服,孟扶摇看了看那蜡烛的光影,再次无声将自己移到黑暗里。
然后她继续探头下望,然后她……瞪掉了眼珠子。
对面,蜡烛的微光里,那男子在……换衣服。
穿着紧身衣那身线就已经让人移不开眼光,脱了那更叫……惊艳。
极其漂亮的肌肤,光滑润泽的淡淡玉色,浅黄烛光下看来如同流动的晶莹的蜜,不同于江南精致男子般的荏弱苍白,反更具原始野性般的性感,烛火勾勒出他周身,曲线紧致收束,泛着浅浅光晕,每一寸肌肤都昭示着惊人弹性和爆发力,却又绝无肌肉虬结,只是那般恰到好处的风华流溢而又诱惑天生。
啊……美人啊……脱光衣服更有看头的美人才叫真正的美人啊……
孟扶摇呆滞的而又贪婪的眼神顺着那身体四处乱跑——极其漂亮的倒三角体型,宽肩细腰,平滑光洁瘦不露骨的背,精致的肩骨向下一个优雅的收束……下面……跳过跳过……唔,好长的腿,依然是充满弹性和饱满力度,在壮实和单薄之间的完美平衡,最精彩最精致最和谐最动人的体型……
可惜时间太短……换衣服动作为毛要这么快呢……唉……
那男手始终没有回头,换的竟然仍是一件黑衣,又将先前那件溅满鲜血的黑衣团成一团握在手里,继续迈着他那奇异韵律的步伐,打开密室门走了出去。
孟扶摇又等了一会,确定他不会回来才慢慢移下地来,她的“破九霄”功力日渐深厚,闭气时间比寻常人要长很多,也幸亏如此,不然就算隔得远,也迟早被这厉害男子发现了。
在墙上摸索了一阵,孟扶摇凭记忆找到了机关,打开密室门走出去,外面果然是个乱葬岗,歪歪斜斜竖着些断裂的墓碑,散落着一些被野狼拖出来的白生生的骨殖,枯树的枝狂上挂着惨青的月亮,老鸹子立在树梢上,有一声没一声的叫着,四周有浓重的血腥气,孟扶摇四顾一圈,那两人尸体却已不见了。
孟扶摇怔怔的立在冷月下,回头看了看出来的门,掩在枯枝败叶下再看不出端倪,想着今晚当真是奇遇迭起,小七一个无心的设计,竟然会令自己一再遇险,密室飞箭、水洞没顶、血水灌耳、美人脱衣……到得最后还听见这么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宗越被轩辕晟给掳回轩辕了。
孟扶摇看了看轩辕国的方向,露出了一丝冷笑,她想都没想,一路回城,以她的轻功,都不用报出身份叫开城门,直接从城墙上越过,回到统领府,她先去了宗越屋子,屋里一切如常,看不出主人离开的样子,孟扶摇伸手摸了摸床褥,一手的冰冷,看那床铺的样子,好像好久没有人睡过,她怔怔站在屋中,开始反思自己对毒舌男好像有点太漠不关心了,明明知道他最近忙碌经常外出,却从没想过要问他在做什么,如今连他失踪,自己都是最后知道,甚至找不到任何他的熟人或下属来验证询问。
也许,自己的心里,因为习惯了依赖宗越的帮助,习愤了他毒舌着解决问题,根本没想过他会遇见麻烦,另外还有个原因,是孟扶摇自己都不愿面对的——她是不是潜意识里想和他们尽量保持距离?好在将来能够撕掳得干净?
此刻站在人去屋空的宗越房中,孟扶摇突然醒觉自己的自私,对于那样一次次帮过你的朋友,就算给不了爱情,给句关心也是应该的吧?出于朋友的立场去过问一些应该过问的事也是应该的吧?像她这样,避嫌一样躲得远远,是不是太没心没肺了?
孟扶摇决定自己不该再自私了,总在用着蒙古大夫的药,也该轮到她给他治治病了。
她飞快的收拾了些盘缠,顺手将唿唿大睡的元宝大人打进包袱,又望了望雅兰珠屋子,觉得她应该会选择留下来,于是她扛着包袱便走,门一开,便见铁成抱剑坐在她门前。
孟扶摇无可奈何的笑笑,揉揉眉心,道:“我没打算抛弃你,我只是要赶路,先走一步,你在这里等无极的隐卫联络你,再……”
“我跟着你。”铁成不为所动,“至于隐卫,留个暗号就行,我知道他们的暗号。”
孟扶摇笑笑,将包袱扔给他背着,道:“那么,走吧!”
他们的对话声散在风中,迅速散了无痕,飘不到想听见他们去处的人们的耳中。
而心急救人的孟扶摇,也早已忘记,还有个倒霉蛋儿,即将面临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惨况……
深夜!两条黑影飞快的掠过寂静的街道,旋风一般卷过高高的城墙,守城的士兵隐约觉得有凉风掠体而过,揉揉眼睛抬起头来,只看见枯黄的落叶,在地面上慢慢打着旋儿飞起。
而那两条人影,早只电急流光般消失在磐都城外的官道上。
“我们去哪里?”
“轩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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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渝山行宫。
从山下到山上,所有道路都已经被黑衣金甲的皇营军封锁,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禁卫森严,渝山脚下附近的樵夫习惯性的上山砍柴,都被拦在了山下,他们抬起头,遥望着翠绿深黄山林间隐约飘拂的明黄龙旗,惊异的吐了吐舌头。
“听说昨夜陛下连夜上山?”
“不知道又怎么了,没听见什么动静啊。”
“听说跑了个江洋大盗!”
“哦……”一阵或惊讶或害怕的叹息声。
一个大早进城卖菜的农夫,挑着担子经过,听见了,笑嘻嘻的凑过来,说:“是咧,昨夜可真不安生,总听见老鸹子叫,叫得人毛毛的,出门看却什么都看不到。”他住在城外渝水之西。
“怕不就是江洋大盗在那杀人。”有人取笑他,“还不快去禀告陛下?”
那农夫瞪他一眼,摇摇头,挑担走开。
战北野没有听见这最后一句关键性的话,听见了他也不太可能立即联想到孟扶摇的去向,他现在满脑子乱哄哄,只有一个念头——扶摇失踪了!
更糟的是,这不是普通的失踪,极有可能,她遇见生命危险!
昨夜接到小七的报告,他差点没当场吐血,一脚将还在洋洋得意邀功的小七踢了个筋斗,当即狂奔出宫,连御驾都没摆,御马监里随便拉了匹马就连夜直奔谕山行宫,御马监的马和马鞍是分开保管的,他来不及等马鞍装上,一路疾驰,到行宫时大腿已经被磨破鲜血淋漓,他却根本没注意到,丢了缰绳便直奔华音阁。
他一路上心乱如麻,不停的想等下将扶摇放出来,扶摇如果误会他,他就……他就……他就该怎么办?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小七是他的忠心部属,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凭小七根本不可能算计得到扶摇,所以小七做的事也就等于他做的,责任在他,扶摇如果真的要怪罪,他确实也无话可说。
然而还有更糟的事等着他。
机关打开,里面根本没有扶摇。
小七看着空荡荡的石室也懵了,搔着脑袋呐呐道:“咦……我看见她落下去的。”
战北野原先以为孟扶摇逃了,倒是心中一喜,不想再一眼看见那几滴血,看见人形的碎布,再看见明明很细却深深打入坚硬石壁的数量惊人的毒箭,眼前顿时一黑。
他跳了下去,捡起布片,认出那确实是扶摇的衣服,又是心中一沉。
攥紧手指,手中布片凉凉的握在掌心,战北野只觉得那布片像是一双冰凉的惨白的手,死死拉扯着他的心,拉得他心跳如鼓手脚发软,额头大滴大滴的渗出汗来。
他脸色如此难看,小七也知闯了祸,扑到石壁上一阵乱找,像是想从石头里挖出孟扶摇来,他一阵乱碰,无意中碰着了那麒麟,暗门无声滑开。
战北野精神一振,抢先要进,被护卫们死命拦住,小七扑跪在他脚下,砰砰的磕头:“我惹的祸,我去!”抢着带着侍卫冲了进去山结果没出多少时间,小七就被仅剩的几个侍卫湿淋淋的拖了回来——他们踏上水道,一半侍卫被水卷走不知所踪,还有一半陪着小七走到最后,当时他们很谨慎的拉成长线,将小七护在中间,前面几个被翻转的石壁堵住的时候,后面几个及时将小七给抓了出来,他们隔着一道石板,生生听着那头同伴在逐渐灭顶的水中挣扎唿救直至声音消失,小七扒在石壁前,将厚实的石板挠出一道道白印子,指甲全部挠掉了,血肉模煳的翻着。
战北野看着小七的鲜血淋漓的手,看着侍卫们惊惶的目光,怔怔后退一步,靠在石壁上,他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侍卫们都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神,小七痴痴跪在地下,什么都不说,也不再磕头,突然一蹦而起,伸手一掣,一道雪光惊虹般亮起。
战北野却立即一拳将他狠狠揍了出去。
他出拳极猛,小七被他打得飞了起来,重重撞在墙上,“咔嚓”一声,手臂生生被撞得脱臼,软软的垂下来。
战北野狠狠盯着他,一夜没睡的他脸色惨青,唇上冒出了短短胡茬,眼中全是血丝,那些血丝片片连起,像血网像火焰一般罩下来:“现在死的是懦夫!你给我起来,去找!生要见人……她没死!给我去找!天涯海角,找不回,这辈子你不要回来!”
他一伸手,从身侧一个使鞭的侍卫身上抽走那鞭子,扔在小七面前:“背着这个鞭子,去找!找到后,把鞭子给她!让该抽你的人,狠狠抽你!直到抽得你记住,莽撞任性和自以为是,是死都买不来的教训!”
小七趴跪在地上,闷声不吭,单手抓过鞭子,负在背上,咬着嘴唇重重向战北野磕了一个头,歪歪斜斜站起来,大步向外走,站在战北野身侧一直忧心忡忡看着他的纪羽,下意识的上前一步,战北野立即怒道:“你再动一步,你也不用回来了!”
纪羽默然停步,战北野笔直的站着,一动不动,直到小七的背影即将完全消失在华音阁门外,他才微微侧了侧身子,向他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一眼,先是满满的愤怒,渐渐化为深深的无奈,最后转为不可磨灭的疼痛。
他一生里,从未亲手驱赶过自己的兄弟,然而今日,他亲自逼着这孩子流浪天下,而从今日起,那个因天真纯朴为他所喜的小七将注定死去,那些他所一直努力保护的,属于这个少年宝贵的,浑金璞玉纯真无垢的品质,将被他亲手掐灭。
是他溺爱出了小七们的骄纵任性,到头来他让他们自己经受教训,和疼痛的苦果,他是何其自私的主上!
战北野立在清晨萧瑟的秋风中,一夜之间,朗朗玉山将摧,憔悴如霜。
他身侧,纪羽凝望着他的眼神,泛起微微的泪光。
战北野却什么人都不看,他只是默默的立着,等到山下去统领府寻找孟扶摇的侍卫回报说统领府人去屋空,他的眼神一点点,如烛光黯淡下来。
他最终自己亲自走了一遍那暗道,最后在那道堵死的暗门前,狠狠的,石破天惊的,石屑翻飞的,一掌拍了下去!
“扶摇,你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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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瀚元年九月二十六,大瀚唯一的藩王在受封后失踪,失踪的缘由来源于一句无心的言语和一个目的天真的玩笑。
大瀚全国进入了紧急的寻人状态,虽然这个消息秘而不宣,没有惊世骇俗的用“寻找瀚王”这个标题,但是全国上下各地府县都在如大海捞针一般寻找着一个“爱易容,带着只白耗子和一个黑皮肤护卫(此护卫也可能易容)”的少年,盖因此条件实在太模煳,全国府县抓着此文书都在挠头,甚至连邻国都收到大瀚新皇的国书,国书一反战北野素来的谁的帐都不买的睥睨德行,十分客气的谈天气谈和平谈经济谈政治,最后再十分技巧的轻描淡写的提起“若贵国有司发现一位什么什么样的少年,请务必及时通告敝国,恩德所降,毋任感荷,谨肃……”。
说实在的,这等找人法,实在是可怜的大瀚新皇在将会国掘地三尺,连地下石头都翻起来看看有没藏人都一无所获之后,逼于无奈之下只好采取的五洲大陆通辑法,至于能不能将那只没良心的出来,实在是要看某人的运气了。
大瀚永继元年,皇朝翻覆更改历史的一年,历经战火和鲜血的重重洗礼的大瀚,初初恢复表面上的宁静,它的邻国轩辕,却又因为一个人的到来,即将掀起逐浪滔天的皇城风云。
轩辕昭宁十年,日月昭昭,四境安宁。
轩辕国境边,一个黑衣少年,肩上蹲着个白老鼠,眯着个眼睛得意洋洋的看着前方城关,满目狡黠。
突然她目光一亮,一拍身边敦厚少年,低低道:“看,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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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完,下卷《轩辕皇嗣》。
主场换,美人们不换,哈哈,另,猜猜今晚脱衣的美男是谁呢?出现过的,很重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