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这里?”
祈繁愕然抬首看着前方远处门楼招牌上“绮花居”的冶艳招牌,和那两张标志性的画着粉红琵琶的灯笼,哭笑不得的对身侧凰盟下属追踪高手道:“真的是这里?”
对方肃然点头,以示绝无虚假。
“继续盯着,”祈繁下指令,“摸清这些人往哪个婊子那里,有哪些人,咱们不能打草惊蛇。”
“是!”
祈繁一路回小院,忽在路边看见有卖茯苓饼的,想着包子爱吃,便去买了一斤,掂着包饼子的纸袋正往回走,冷不防和人撞个满怀。
头也不抬祈繁非常熟练而飞快的道:“对不住,借过。”抬腿便想走。
对方却突然一把抓住他衣襟,激动地连声音都变了调。
“少主!”
小院偏屋的后窗,对着巷陌外的桃树,这个时节桃花都已落尽,那种满眼眼红清丽窒人唿吸的妖艳都已淡去,只余少许开的迟的零星的残花,在月色里做一抹妆点的笑涡。
楚非欢独坐窗下,在一窗被碧罗纱筛过的清淡月色里,细细端详一瓣飞落掌心的残桃,想着那一年,月下桥边,疏星云影,风动桃林花落无数,风姿绝世的女子,纤手递过的那支迟来的桃花,那一刻她眼神延接星汉,浩淼无际,而他却已不知自己是醉于这朵开得特别美而惆怅的桃花,还是斯人流眄的眼波。
这一醉,便是一生了。
如今却已是残生。
从来好梦难留,诗残莫续,那满树的花朵,落了还会再开,盛景一年年周而复始,过去的却终究只能成为纪念,夹于记忆的书笺中,一日日翻起暗香如故,却不堪捡拾,逝去的时光秾丽愉悦,对照着如今心境越发凄凉。
有一种沉湎,静默而销魂。
正如花落无声。
……黑暗里无灯无火,却有颀长挺拔的身影显现,斜斜倚着门框,出神凝视着他的背影。
“你想离开,是吗?”
出声的男子,声音清朗,语速却不快,闻声便可知是那种本性英风豪爽却因久居高位,养成了雍容沉稳风范的人。
上挑的眉梢微微泄露了一丝诧异——本以为来的是素玄的,不想却是他。
楚非欢回首,看着萧玦,黑暗里萧玦的眸子闪亮如猫眼石,光华璀璨,这世上就有一种人,永不蒙尘,永远意气风发,连哀伤也是明亮激烈的,一层层的逼到人的眼前来。
天生的君临天下,霸气无双,金色烈火里的不败战神,上挑的眉如苍鹰的飞羽,如时刻欲待冲鞘而出的刀锋。
这样的人,这般的鲜明亮烈,任谁也不能忽视吧?连她也是,不是吗?
楚非欢神容闲淡,对萧玦刚才的问话只回以淡淡的一句,“嗯?”
语气不置可否,然而心里不是不惊异的,萧玦他也算了解,像他这样暴烈而明朗的男子,最容易出现的缺点就是不够细致,对于他人的心思难以体会,不想他这些年皇帝做下来,真真改变了不少,最起码现在,除了长歌,大约只有他看出自己的心思了。
他能看出,是不是因为,在内心里,他只将自己当做“情敌”,所以才分外防备来着?
忍不住浅浅笑了起来,随即又掩了笑容,楚非欢微有些惆怅的想——果然是身体不成了啊,这还没老。思绪就不能集中了,总喜欢回忆过去,总喜欢想些有的没的,真是可笑。
他在这里出神,萧玦却不如他沉静,始终目光灼灼盯着他,半晌道:“你失了武功,又残了肢体,你知道自己不成了的,你想离开长歌。”
他说的极其肯定,楚非欢终于转目看他,回答:“如果换成你,你会如何?”
萧玦默然,良久,沉沉的暗影里,他窒涩的道:“我不能想象……我真的不知道如果这样我会怎样,对于自己最重视的一些东西,我觉得我有时没那么有勇气,就像当初我觉得长歌如果离开我,那真的是不可想象的一件极其可怕的是,结果她真的离开了我,到现在我也没能真正的把她给找回来——然后那几年的日子我也这样过来了,可是现在我却想不起来,我是怎么过来的。”
他话说得十分简单,甚至因为情绪激荡有些语无伦次,楚非欢却微微有些动容,半晌道:“我明白,有些事,不身历其境永远不知道个中滋味,他人所谓的劝慰,其实只是隔靴搔痒罢了。”
盯着楚非欢沉静的容颜,萧玦忽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男子,亦是长歌的爱慕者,在那场长乐大火里,他失去了爱妻,他同样失去了心爱的女子,同时他还是去了武功和健全的肢体,世事残忍,原来真的没有个界限和尽头。
春寒料峭,风声凛冽里楚非欢静静道:“我妹妹在找我,飞鲨卫出现在郢都,我想你是一定知道的了。”
“是的,你——打算和他们回去吗?”萧玦望了望大海之东的那个方向,“建熹公主女中豪杰,志向远大,她找你,想必不是想对你不利,毕竟你是离国诸王子中,真正将你们先祖深海龙族血脉继承的最多的一个,只是你不凑巧多了个读心的异能,因此招忌而已。”
“他们都怕这个异能,你为什么认为凤曜不怕?”楚非欢目光透彻如深海水晶,折射着迷离的目光,“何况我是男子,她是女子,她夺权谋朝,何尝不担心一朝被人掀翻?”
“你自己的妹妹,你了解,”萧玦笑容笃定,“换成一般女人,怕,换成楚凤曜,她会怕?”
默然半晌,楚非欢算是认可了他的判断,却道:“不,我不回去。”
“那么你——”萧玦一愕。随即明白过来,“你会走,但是不回离国?”
楚非欢却已转过头去,任一阵紧一阵松的风声代替自己的回答。
干脆绕过去,往楚非欢面前一坐,盯着他的眼睛,萧玦道:“你需要什么要?我命人从宫中送来,没有的,都去给你找,我听长歌说过有几种足可起死回生的药,我发文天下,去找了来给你。”
这回换成楚非欢愕然了,差异的盯着萧玦,道:“你这是做什么?”
颓然向后一坐,萧玦道:“希望你好起来啊,你好了,长歌也不会背负良心重债了……”
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楚非欢摇头,“你错了,长歌不是将同情当做爱情,将两者混为一谈的人,更不会拿自己来抵情债,她要选,永远都只会是自己心里的那个人,与恩惠或付出,都无关。”
“长歌不会,可是我不成,”萧玦无奈的道:“我没办法毫无顾忌的去争取她了……”
目光一闪,淡淡的笑意如水波漾开,楚非欢带着善意的讥嘲注视着萧玦,“陛下,当了着许多年皇帝,你怎么居然还有几分善良?——你怎么就不怕我好了,去和你争长歌,甚至,和你争天下呢?”
“那最好!”萧玦眉目一挑,眉目煞那间傲气霸气凌云而生,“你好了,会离国也好,在这里也好,我都可以和你公平的争长歌的心,再不用顾忌什么,我可不喜欢恃强凌弱的感觉。”
恨恨的叹一声,他道:“按说长歌是我的妻子,我为什么要和你抢?她本来就是我的啊,可是命运颠倒轮回,她现在居然不算我的了,而且这么一翻转,我倒觉得我和你比起来,居于劣势,长歌是不会拿自己抵恩情,但是谁也难保她的心里,不因你的牺牲良多,对你多看顾些,时间久了,眷顾的心意回不回变成情意?谁也难保,我想来想去,你能站起来,咱们公平较量是最好的,长歌去了心上的桎梏,也能更清楚的决定自己的心,你说是不是?”
“陛下英风朗烈,于情之一道却颇为细腻,”楚非欢轻轻一咳,抬起衣袖,接起一瓣飘落窗内的桃花,将那瓣桃花于指尖轻捏,染上嫣红一点如血,“若能如此,何尝不好?只是陛下知道和药方能治好我么?”
“时间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萧玦极有信心的一笑,抬腿便走,“夜了,我得回宫,改日叫长歌把方子抄给我,我就不信,以我西梁之富,穷尽全国之力,治不好你?”
治的好么?
行走卷起的风声将细顺的发丝微微扬起,黑暗中一朵桃花以凄怆的姿态落地,而那比桃花秀丽的容颜,却不曾因这摧折而减损一分深静清绝,他只是默然于一地横斜的月影之中,带着珍重的神情注视那飞落的桃花,那花幽淡的香气残留指尖,勾起久驻的记忆……记忆里的景色美如四月盛开的蔷薇,而他这一刻只觉得寂寞如水,将他淹没。
桃花瓣上,素衣袖间,有些什么,隐约比花色更鲜红……
时光不待留,长风催人老呵……
黑暗里门扉半掩之处,小院子里的星光无遮无掩的洒在默然伫立的身影上,那个身影在刚才的对谈里,一直保持这相同的姿势和神情,默默聆听,那神情宛如烟水蒙蒙里,隔了尘世的云雾看一帧人生写意,别一番的花色非凡气韵高估,却是笔笔纠结,辨不明来始由终。
良久,她仰首,漫天的星辉洒入眼眸,再化作一天迷雾弥漫,眉端里几许惆怅,长风如许,终难吹散。
情之一字,不过简简单单的数画,由不同的人写来,却个个笔力深入,镌刻心底,那一点一捺,皆自意蕴深长。
彼之狂草,尔之秀楷,凤舞龙飞,却画谁心?
今日莫问情,问清心成结呵……
祈繁比料想的时辰稍晚了些回到小院,刚进门就发现在院中发呆秦长歌,他倒是难得看见秦长歌这般神情,绕着她转了几圈上下打量,被秦长歌没好气的瞪了一眼。
夜色朦胧里祈繁眼神不甚清晰,语气却是轻快的,“怎么了?如此星辰如此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为你啊……”秦长歌已恢复正常,淡淡的看过来,“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有收获么?”
“听你前一句我还以为我要倒霉,”祈繁笑,“还好还好,你思春的对象不是我——嗯,我在那里等了会儿,得了确切落脚处就回来了,对了,你怎么知道飞鲨卫会装作看热闹的百姓混进来,特意在喜钱上抹了好东西,他们一接钱就变色?”
“这是非欢的计策,”秦长歌看看黑沉沉的屋子,目光里有些很奇怪的东西,慢慢道:“前几天就有人在附近探头探脑,非欢当时就疑心了,飞鲨卫是好本事,居然找到这里来,非欢说,能进飞鲨卫的人,都是水中好手,进卫后训练很苦很特别,要在离海深海礁石之间练习武功,为了避免长期泡在深海里损伤皮肤,他们常年在身上抹一种深海怪鱼内膜炼制的油,时间久了,深入肌肤永不消除,非欢在很小的时候,就发觉这种油遇上某些特定事物会导致该物变色,比如三齿草的汁……既然确实是他们,便好办了,离国潜入西梁,找寻非欢的同时大约还想找出皇后的下落,楚凤曜是个手长的人,却也是个清醒的人,我得给她个警告——乖乖待在你海国里,别管那许多。”
祈繁点头,环顾一周,愕然道:“素帮主呢?”
“先前就走了,”秦长歌说:“他有心事。”
“哦?”
秦长歌却已换了话题,问:“他们落脚哪里?”
“青楼。”祈繁皱眉,“也真是会想,大隐隐于楼?那种地方,人多眼杂,保不准老鸨龟公都是他们的人,明攻或暗取,相擒下一两个都不难,要想一网打尽,不容易。”
“有什么难的,”秦长歌问了问那妓院的布置和地势,不以为然,“来,我教你个招,顺便免费送你个群众演员。”
“绮花居”这种地方,到了夜里那都是精神抖擞的,虽说是个三流妓院,但虾有虾路蟹有蟹路,低等妓女自有自己价廉物美的恩客,多半是不务正业的三教九流人士,或是些卖力气的苦哈哈儿,也有老实巴交的街坊,钱不多胆子不小,揣了几钱银子想来开荤,妓女们来者都是客,一律向前看,只不过逢着最后一种,多半背后要笑几声,说几句家中母老虎这么凶悍,怎么管不住丈夫之类的风凉话。
今天也有几个鼻尖上冒着汗的汉子,鬼鬼祟祟进院子来,妓女们取笑的话还没来得及在舌尖上打滚,便听到前门处一片婆娘哭哇哇叫,乌烟瘴气鬼哭狼嚎。
隐约间似乎有人挨了耳光,啪啪有声中有人在哭骂,还有童音尖声大叫:“我爹被狐狸精迷住,不要我了,我娘带我来自尽,你们谁拦?谁拦咱就拉着你一起去死,我跳楼你给我垫背,我割脖子你给我挡刀,拦啊你拦啊——你丫怎么不拦了?”
沸沸攘攘中,声音越来越近了。
院子二楼一排小房,房门上以花朵代表着妓女们的名号,一扇画着蔷薇的门突然打开,妓女蔷儿探出头来,问隔壁房间正对院门的杏花,“喂,怎么了?闹得要死,薛大少爷好梦都给吵醒了,正不高兴呢。”
杏花上下嘴皮子一磕,灵巧的磕出一片瓜子壳,懒洋洋道:“还不是谁家的后院没打井,起火了,啧啧,这谁家的娘子好凶悍,这家的小子更不得了,不过就是爹逛窑子,他口口声声谁挡宰谁,来一个宰一个,来两个宰一双,死也要拉垫背——这是抓奸呢还是弑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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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音未落,已见榴红裙子的大脚女人,将裙子束在腰上,葱绿撒花裤上大红牡丹花实在有够俗气,身后跟了个皮肤黑黑的五六岁小童,穿的比她还嚣张打眼,深紫配橘黄,衣裳上还绣了个闻蔷薇的母大虫,那颜色看的人直想晕倒,两人撒丫子冲上来,后面跟着一大群街坊打扮的人,一群人又拉又哄又劝。
“刘家嫂子,莫闹莫闹,你这样闹,刘家老四以后还见得人么?”
“哎呀呀,咱们帮你把老四拖回去,回去你给他跪马桶顶算盘!你先消气,回去等着好不?”
“刘老四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来这种腌臜地方,大婶子我一定替你教训他!”
……
女人哪里肯听,披头散发直嚷嚷找杀千刀的,那孩子更是逢人就抓见房就窜:“你抢我爹?不是?那你?你?你——哦你是男的,看错,让开别当我路——那你?你们谁有我娘美貌?我爹真是瞎了眼了!”
妓院里一院子的人都笑嘻嘻站在一边磕着瓜子看热闹,看那孩子口中“美貌娘亲”哭天喊地,这种事见的多了,再不过一场闹,还能有什么?难道还能和泼妇孩童一般见识?闲来无事当着乐子看看也好——连那些隐在黑暗里的挺胸凹肚的彪悍打手,以及一些目光飘忽的神秘人物,都漫不经心的让到了一边。
刘家嫂子哭闹着,一间间的撞门去找丈夫,劝架拉扯的街坊,立即也一阵风的跟着卷进去,没抓到丈夫的刘家嫂子卷出来,街坊们一窝蜂的也一阵风卷出来,走到最后的还不忘记对里面的人道歉,小心的带上门。
那几岁娃娃每冲一间,还比得大骂:“咋不找个美点的啊,这么丑怎么看的下去啊?这叫花魁?这叫花鬼!”
楼下卷过了……再卷楼上。
看热闹的人终于渐渐觉得不对。
被她们冲进的那些房间,为何始终没人发出声音?为何连姑娘们都不曾再冒头?关上的房门静寂如死,里面的人呢?
还有,这些人步子好快!连那娃娃,都脚步声风。
哪里像是市井之徒?
正在犹豫间,却见最后一间里,一大群人涌了出来,中间还揪这个肥胖的男子,那泼妇单手拎着那男子耳朵,大哭:“杀千刀你原来真的在这里嫖女人!咱们回去算账!”
那娃娃哭得更高:“那女人丑死了,爹你不要生个丑弟弟侮辱我啊……”
四周街坊继续七嘴八舌劝解,众人见确有其人,立时松了口气,对望一眼,散漫的笑了笑。
眼见他们一阵风似得再次卷了出去,留下一地被踢翻的凳子椅子,众人懒懒的去搬凳子,忽有人道:“咦,罗爷薛爷他们呢?闹事的已经走了,怎么还不带出来?”
老鸨自然不是真的老鸨,到这时终于觉得不对,使个眼色,立即便有人飞奔着踹开一间房间。
妓女软瘫在地下,屋内空荡荡无人。
骇然变色,老鸨大唿:“糟了!”
急忙一间间去看,除了被点穴的妓女,哪里还有人在?后窗都开着,这院子后面是个池塘,想来没人能靠近,老鸨们自以为安全隐蔽,谁知道对方想必连船只都早早备好,冲进去立即点了妓女的穴道,将屋内男子扔到后窗之外,船上自然有人接应。
这些人出门还装作道歉,给妓院的人一个“屋内有人”的错觉,实在狡猾。
老鸨脸色铁青,颤抖着腿一间间的看了,越看越心惊,最后嘶声道:“罗爷薛爷那么高的武功,怎么也没挣扎就被带走了?”
却有人惊唿起来,大叫道:“刚才最后被拉出来的那个男子,是不是就是罗爷?他们一起制服了他,给他改了装,把他装作嫖客给拉走了!”
语音未落,一群人脸色死灰。
“今天这出戏演得好爽!”包子抱着肚子,化身为狼,得意洋洋的在月下仰天长啸。
“啪!”狼屁股被某个从来不把狼性太子爷当回事的无良的娘毫不客气的排上一记。
“我说你演就演,你从哪里找来这么一身恶心衣服?”秦长歌皱眉看着他的打扮,“这颜色搭配,惊悚的是个人看见都得退避三舍,连猪看见都想干脆被杀。”
“这是油条儿送我的生日礼物,”包子斗斗衣襟,“色彩大胆,造型别致,以夺人眼球的跳跃设计,极度彰显时代爆炸感,显示了在这个各国来朝信息丰富风起云涌的辉煌年代,英雄辈出的史诗即将唱响,距元建国两百年后的赤河战场,东燕北魏中川南闽的军团注定要在西梁的铁蹄下覆灭,一个家族的百年悲歌传奇,即将由我——萧溶亲笔撰写……”
“写你个头咧!”秦长歌忍无可忍,“背《紫川》你背得好顺溜!你侵犯了老猪的知识产权你小心被猪迷穿过来暴扁!”
“还有你那个油条儿,”秦长歌眯着眼睛,“是谁?”
“服伺我的那个小太监嘛,我就看中他了,”包子笑眯眯,“尤涛,多普通多没劲的名字啊,油条儿,多可爱多有食欲啊。”
秦长歌对着饿神转世的儿子叹气,半晌道:“别吃吃吃了,儿子,来,娘要给你一个要紧任务。”
“嗯?”